张明：GDP连续三季度负增长，香港经济面临四大潜在风险

如果香港经济增长持续低迷，且国际收支格局出现双赤字，那么港币兑美元汇率未来可能会面临贬值压力。

文 | 张明

2020年一季度，香港GDP同比增速为-8.9%，这低于1998年三季度的-8.3%，创下最糟糕的季度经济表现。

2019年，香港GDP增速为-1.2%，这是香港经济过去60年来的第三次年度负增长。前两次分别为1998年（-5.9%）与2009年（-2.5%）。虽然2019年香港GDP跌幅小于1998年与2009年，但香港经济在2020年很可能再度负增长，且跌幅将会加深。经济连续两年负增长，这是香港过去60年来从未发生的。从目前来看，香港经济面临四大潜在风险，需要未雨绸缪、加以防范。

风险之一，是经济衰退的深度与长度可能超过预期。

2019年三季度、四季度以及2020年一季度，香港GDP同比增速分别为-2.8%、-2.9%与-8.9%。连续3个季度负增长，意味着香港经济已经陷入衰退。在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香港经济曾经连续5个季度负增长（1998年1季度至1999年一季度）。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香港经济曾经连续4个季度负增长（2008年四季度至2009年三季度）。考虑到社会动荡、中美经贸摩擦与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三重影响，预计2020年至少前三个季度香港经济会继续负增长。这意味着本次香港经济衰退的长度将至少与历史记录持平，甚至可能更长。

从拉动香港经济增长的引擎来看，在2019年四季度，除政府消费增速为正，私人消费、固定资产投资、商品出口与服务出口增速均为负，其中服务出口增速与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的负增长尤其明显。金融业、贸易与物流业、专业服务与工商服务业以及旅游业是香港的四大王牌产业，四个行业增加值累计占到香港GDP的60%左右。问题在于，社会动荡的持续以及冠状肺炎疫情的冲击导致这四个行业的跨境业务显著萎缩。疫情又对香港本地消费产生了严重负面影响。因此，2020年香港经济增长前景不容乐观。

香港的失业率已经由2019年6月的2.9%上升至2020年3月的4.2%。4.2%的失业率略高于过去20年香港失业率的均值。然而令人担忧的是，如果经济衰退继续持续，那么失业率有望持续攀升。在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香港失业率最高上升至6.4%。而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香港失业率最高上升至5.5%。笔者认为，考虑到本次香港经济衰退持续的时间将会超过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且至少与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持平，未来香港失业率可能攀升至6%-7%。

风险之二，是香港国际收支可能出现双赤字。

很长时间以来，香港的国际收支格局都呈现出经常账户盈余与非储备性质金融账户赤字的组合。例如，2016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四季度期间，香港经常账户与非储备性质金融账户的季均余额分别为315与-211亿港币。在2019年下半年，香港非储备性质金融账户赤字显著放大，三季度与四季度分别为-1635亿港币与-818亿港币，创下过去20年来的最大赤字规模，说明香港面临规模较大的资本外流。考虑到近期全球金融市场动荡加剧，香港的资本外流预计仍会维持。

香港的经常账户格局一直呈现出货物贸易赤字与服务贸易盈余的组合。例如，2016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四季度期间，香港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的季均余额分别为-428亿港币与509亿港币。然而，在2019年第三、四季度，香港货物贸易余额分别为2与140亿港币，服务贸易余额分别为358亿港币与112亿港币。换言之，在2019年下半年，香港的货物贸易赤字转负为正，而服务贸易盈余显著收缩，这是非常不寻常的。考虑到香港有很多生活必需品要从外部进口，因此未来货物贸易赤字将会继续维持。而服务贸易盈余的显著下降，则与香港社会动荡导致服务品出口受到抑制有关。因此，笔者认为，如果未来货物贸易赤字重新反弹，而服务贸易盈余继续低迷，则香港经常账户可能出现赤字。

在2020年，香港可能会面临经常账户赤字与非储备性质金融账户赤字的“双赤字”格局。在双赤字格局下，港币兑美元汇率将会面临贬值压力。

风险之三，是港币兑美元汇率可能面临较大贬值压力。

最近一段时间，港币兑美元汇率面临一定程度的升值压力，汇率屡屡逼近区间强端。原因一方面是近期HIBOR高于LIBOR，另一方面是与美元实施联系汇率制的港币在一定程度上也被投资者视为避险货币，因此在全球市场动荡加剧时倾向于增持。